Just a Job│自由新鎮2,蟒兔。
Summary:他以為自己能夠全身而退。
*特務蟒X駭客兔。
*未來科幻。
「就是他嗎?」
「除非你資料給錯不然應該就是他了吧。」
「確定?這看起來未成年耶?」
「成年了啦!你是質疑我的能力還是歧視娃娃臉?」
「靠北喔。」
「……嘖嘖,看不出來啊。」認識多年,他沒有錯過對方臉上一閃而逝的細微表情。
「……?供三小?」
「原來你還會擔心目標年紀我還以為你葷素嗚噗……幹打屁!」
「我還是有原則的。」義正詞嚴。
「好好好你有原則……」個屁,「咳咳,有必要這麼大力嗎?」肚子好痛。
「喔抱歉,沒控制好。」毫無誠意。
「幹。」
×
他感覺到有人入侵了他的領域。
「嗨。」
陷在抱枕堆裡的少年轉過頭,將視線從眼前的虛擬螢幕移到了突然出現在空間中的人影身上。憑空出現的男人外表很明顯是調整過的,落在非常平庸的中間值,毫無特色可言。
在這個可以自由調整外貌的虛擬世界,會把臉修改成這副德性的人少之又少,連預設的造型都不會如此剛好的可以讓人過目即忘。
而且還破解了他設下的防火牆。
少年快速地將資訊順過一遍,得出結論:是個麻煩。
「沒敲門就闖進別人的房間,特務都這麼沒有禮貌的嗎?」他掃過這個人,從頭到尾,連身高都是不偏不倚的落在臺灣男性平均身高範圍,堪稱模範。
「007好歹還有張帥臉。」他重新窩回那一堆抱枕上,繼續敲著虛擬的鍵盤,少年的下巴放在懷中攬著的絨毛兔子抱枕頭頂,臉頰剛好卡在兔子的一雙長耳間,配上還未退盡的嬰兒肥,令男人覺得有些可愛——
「你這種只會想讓人想報警而已。」但說的話倒是很不可愛。
「喂喂喂,沒這麼慘吧?」先不論他對自己的評語,這少年居然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情報人員嗎?來人抓抓頭,嘀咕了兩句早知道就不要聽他的。他知道少年正在操作虛擬螢幕,旁人看不到內容,他警戒著,口中卻吐出不著調的話:「但你也不是龐德女……欸說好不要動手動腳!」
男子閃過他扔出的抱枕,從容俐落,抱枕在觸地時化作光點,而少年懷中又出現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說要禮貌也得有門讓我敲啊!你這裡可真是夠難進啊,Z。」不愧是紀錄上說的天才。
「不然阿貓阿狗都來找我也是很困擾的。」被男子喚作Z的少年頭也不抬,又換過一個姿勢,向後斜躺在抱枕山上,十根指頭飛快地在空中虛點著,「好了,閒話時間結束。」
話音剛落,四周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虛影,沒有形體,看上去像是一團又一團的粉色光輝,開始朝著男子攻擊。
「一言不合就動手真的不是個好習慣啊,小子。」他敏捷地閃過一道又一道的光團:「但不是我要說,連個skin都不做是不是有點太偷懶了?」
少年依舊低著頭,看似沒有聽見他所說的,但從快到只剩殘影的手部動作來看,Z的氣勢顯然被這句話buff不少,戰意高漲。
『蟒、蟒哥……』耳機中傳來了西洛有些怯怯的聲音:『K爸說、說如果你繼續刺、刺激他,修主機的錢算、算在你身上……』
『告訴白色的……』被稱為蟒哥的男人話還沒說完,一團光擦過了他的臉頰,沒有痛感,然而他可以感覺到那一塊皮膚、更正,那一區塊的數據正在崩毀。
『算了沒事,等我消息。』
他直接關閉了通訊管道,專心面對滿室亂竄的光團——現在不是完全的光團了,少年似乎是聽進了他的「建議」,原本粉色的光團變成一隻一隻的小兔子,外表可愛(連毛茸茸的感覺都做得非常好!),但從剛那一下看來,攻擊力不容小覷。
男人伸手抹了一下側臉,那處的皮膚隨即完好如初。
他咧嘴笑著,從虛空中拉出了一把M92,朝著那些光團射擊。男人的槍法十分準確,從槍口飛出的光點擊中了在空中奔跑的粉色兔子,兩邊數據對撞後散成緩緩落下的光瀑,像極了在夏夜綻放的煙火。
Z沒空理會這幅景象,男人不是省油的燈,他能感覺到那人根本沒有到極限,甚至游刃有餘。少年一邊控制著兔子群,一邊思考著如何贏過這個人。近身戰顯然是不可能的,他雖然學過一點拳腳,但不可能會是特務的對手;掃出去?不是不行,但他還不知道這人的來頭,要杜絕麻煩的話,他必須搞懂他為何而來。
況且防火牆被破解這一點讓Z很不悅,同樣是有人打擾,看著人在防火牆外面進不來,跟宵小入屋還跟你打招呼是兩回事。
他再度展開攻擊。
原本不過數坪的空間開始變形,延伸開展,岩石與樹叢憑空出現,陰鬱的雲布滿了天空,雨水落下,將腳下的土地淋的泥濘不堪,也遮擋了男人的視線。
四周已無少年的身影,他饒富興趣地喔了一聲,閃入了才剛出現的水泥平房。屋內雜亂無章,破爛的傢具與汙跡斑斑的水泥牆看上去真實無比——符合資料所述,少年擁有的能力並非一般人所及。
牆上貼著一張紙,潔白乾淨,與這間屋子格格不入,上面書寫著關於這場比賽的規則——典型的槍戰遊戲,將對方的血條歸零即為勝者。
爽快的條件,他喜歡。
男人再度嘗試造物,發現Z並沒有在這一條件上給予他限制。
啊,看來是對自己相當有信心的小朋友呢。
他將手中的M92換成了沙漠之鷹,興致勃勃地思考著策略(順便測試了地圖功能,意外的發現地圖比遊戲中的稍小了一些),call out的選項被他屏除在外——Z沒有把他直接掃出去或許代表還有得談。依照剛才的接觸,他直覺若是依靠外力取勝,那麼任務就真的會失敗。
小朋友的防火牆還滿難搞的,西洛小妹妹煩惱了好一陣子才找到破口,如果因為這次行動失敗得重來一次,那兩個傢伙大概又要對著他輪流唸上好幾天。
聽他們念是沒問題,但麻煩還是能避則避吧。
他瞇起眼,訂下了計策。
少年從狙擊鏡裡看見了男人在雨中大搖大擺地逛大街。
他有些不可思議,先不說大叔有沒有玩過槍戰遊戲,可在暴雨的天氣裡離開遮蔽物——還沒有任何目標性地移動,這本身就是一個很匪夷所思的舉動。
除了狗血八點檔以外也沒人會真的這樣幹吧?
他腦袋有洞嗎?Z懷疑地看著明顯是在亂晃的人影,猶豫再三還是扣下了版機。反正剛沒洞現在應該也要有洞了,他對自己的技術有信心——
等等,為什麼數據沒有消失?
少年瞳孔一縮,他設定的條件是擊中就會清掉數據,把外人排除,那空間應該也要恢復原樣才是。他親眼看著男人化成光點消失,自己不可能失手,但空間沒有變化,那就代表……
誘敵兩字出現在腦海,同時也聽見了男人的合成聲線在他耳邊響起。
「我好久沒有遇到這麼難搞的任務對象了。」
他瞪大眼睛,男人放大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不是在另一頭架著狙擊槍的分身,而是隱藏在這邊的本尊。男人用手撐著透明的數據牆,將Z壓制在自己與牆壁之間,臉上掛著微笑,卻與他那張大眾臉完全搭不起來。
假的。
他的理智告訴他這些不過就是虛擬成像,但為何自己似乎可以從他身上聞到淡淡的煙硝氣息?
「你怎麼……」
「沒被擊中?還是看穿幻象?」他緩緩地靠近,像是按下了慢速播放:「還是……發現你在這?」
少年不由得秉住了呼吸——即使在這空間呼吸不過模擬,但他依舊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在近到Z以為男人就要碰到自己臉的時候,因為震驚而運轉過度的腦袋終於出現「把人推開」的選項,但沒等他動作,男人彷彿算好了時間,向後退開。
「可以好好談談了嗎?」他仍是一臉笑容,雙手抱著胸,輕鬆地站在那。虛擬的雨依舊下著,將他們淋得透濕。
「或者,我可以先得到一杯茶當成我贏了的獎賞?」
×
自稱為魯蟒的男人如願的得到了一杯茶跟一張沙發。
「欸雖然剛才是是說茶啦,」男人掛著笑容,跟那張臉說有多不搭就有多不搭:「有Dr Pepper嗎?」
還點菜?
Z的頭上冒出了看不見的十字,但他向來願賭服輸。
忍著額角青筋抽動,Z還是弄出了一瓶男人口中的碳酸飲料——為了避免可能的麻煩,他還多附了個杯子和一桶冰塊。
哇喔可真上道。魯蟒愉快地往杯子中加了幾顆冰塊,看得Z頭上的十字似乎又更大了點。
「所以你到底來幹嘛的?」
「在這之前你不先自我介紹一下嗎?」他喝了一口,心中讚嘆了一下,小朋友居然知道這麼古早味的飲料是什麼味道,真難得。
「你們不都已經調查的一清二楚了?」
「欸,看資料跟聽人親口說感覺不一樣啊。」男人笑咪咪地晃著手上的杯子:「我最喜歡聽人家自我介紹了。」
信你才有鬼。
雖然這樣想,Z還是開口說道:「Z,駭客。」
「……」
「……」大眼瞪小眼:「沒了?」
「不然還有什麼?」Z說瞪著他:「而且你也沒自我介紹。」
「身高體重三圍今年幾歲單ㄕ……欸我開玩笑的。」魯蟒在Z抬起手的時候阻止了他:「我剛明明就有自我介紹。」
「魯蟒,特務。」Z本來也沒要真的做些什麼,學著魯蟒剛才說話的口氣,把男人的自我紹講了一遍,「如果這也算的話,那我的就算。」
「嘖嘖小朋友這樣真的很不可愛……欸把冰桶放下喔。」
「最後問一次,你到底是來幹嘛的?」Z瞪著他:「而且我成年了。」
雖然看似最後通牒,但Z卻沒有注意到自己對於魯蟒這個人的容忍度高到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以往Z對於這種不速之客可沒這麼好的耐心,扔出去是基本,更別說是奉茶倒水還給個沙發。
「跟哥哥我比較的話,你是小朋友沒錯啊。」魯蟒眨了眨眼,對於沒套到名字感覺有點遺憾:「至於找你幹嘛……我們想要跟你談個合作。」
「我需要詳細內容。」Z決定忽略對方的垃圾話:「聽完再說。」
魯蟒放下了手中的飲料,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內容,開始向Z解釋。Z聽得很認真,該有的資訊都有,要他做什麼也很明確,並且具有挑戰性,似乎不會無聊——甚至隱隱有種感覺,這個任務說明是針對他的長處與喜好著手的。
針對任務目標做好情報收集,以對方的身份,這樣做合情合理。
只是對他來說,這樣可能還不夠。
「聽起來沒什麼問題。」Z一隻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在空中虛點著:「不過這並不是非我不可,就我所知,還有幾個人可以達到你們的需求。」
「但你是最強的那個。」那張臉上的表情再誠懇不過:「我們需要你的協助。」
然而Z對於這恭維並沒有什麼反應,空間中安靜了下來,魯蟒看著Z有一搭沒一搭的點著虛擬鍵盤,也不催他,只是笑瞇瞇地倒回了沙發,愜意地把碳酸飲料喝成了威士忌,順便打量著一開始沒能好好欣賞的房間。
淺淺的米色牆壁,幾隻玩偶擺在床上,面對床的方向還有一個十分懷舊的大螢幕,甚至還做出了一扇窗,顏色柔和的窗簾下透著模擬出來的日光。十分居家的風格,反倒不像世人所想的,一間除了電腦與機器外什麼都沒有的暗室,房間唯一的光源是螢幕與鍵盤發出的亮度。
「……報酬不錯,我接了。」
Z的聲音讓他收回了視線,對方答應是在預料之中,但他並沒有漏看剛剛Z臉上一瞬間閃過的微妙表情,他感知了一下,四周並沒有什麼變化。
或許只是他多心了?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他們握了手,交換了聯絡方式,Z還「很好心」地替他開了扇門,說是可以直接送他回去。
魯蟒瞪著那扇破爛到可以直接放到鬼片現場的「門」,頭有點痛。
……好吧,一邊一次,公平。
他經由一扇未經允許的門進入加密領域,自然是引起了一陣雞飛狗跳,檢查入侵的、觀察那扇「門」讚嘆做工精緻詢問代碼的、覺得受到挑戰開始磨刀霍霍的,亦或只是過來看看熱鬧的。
引起騷動的人在半秒內就掐滅了愧疚的火苗,輕鬆愉快地打算去報告完就下班。他在準備離開的時候被方墨叫住,穿著米色風衣的女性打量了他一眼,看得魯蟒起了幾粒雞皮疙瘩。
「嗨,美女。」他掛著笑容,舉手招呼道:「怎麼這樣看我?我今天特別帥?」
「嘿,帥哥。」方墨雙手抱胸,把他從頭打量到尾:「你今天出任務沒有偽裝?真難得。」
「你說什麼?」
方墨少見地看到魯蟒臉上出現驚愕的表情,這讓他心情很好。女子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枚鏡子:「沒想到呢,你也會露出這種表情,呵呵呵。」
魯蟒從鏡子中看見了一張與平庸兩字搭不上的容顏,這是他在虛擬世界裡的慣用臉,所以在剛才的那一片混亂中,才會沒有任何人發現他的偽裝被剝掉,但連他自己都沒有感覺數據有什麼不對的話,就有些厲害了。
什麼時候……
他想起了Z那一瞬間的微妙表情。
「被擺了一道啊。」好吧好吧,如果這樣能讓小朋友覺得扳回一成而開心答應合作,被看到臉也沒什麼。
「真是難得。」
「我也不是萬能的啊哈哈哈。」
「居然還學會謙虛了?」方墨嬌笑:「目標是何方神聖,能讓蟒哥如此自謙,下次一定要介紹給我認識啊。」
魯蟒將鏡子還給方墨,嘴上打著哈哈:「有機會一定啊。」
至少下次見面不用掛著偽裝那張臉真的超級沒有品味……等等剛剛那個像是要介紹交往對象給人認識的對話是怎麼回事?
魯蟒回神,方墨已經呵呵笑著走掉了。
……唉算了,至少任務完成了是吧。魯蟒聳了聳肩,準備去找K報告結果順便釋放一下累積的壓力。
正在辦公室努力工作的K打了個噴嚏。
哈啾!
×
「雖然今天是萬聖節。」Z瞪著魯蟒遞給他的袋子:「但合作協議上並沒有要我參加變裝派對的選項。」
「可是目標決定要舉辦一場假面派對來掩飾他們的行動,而在計畫裡你必須親自到場。」魯蟒已經穿好了他的派對服飾——筆挺的暗紫色正式西裝,綴著華麗水鑽的同色面具,頭上還戴著一頂插著羽毛的高禮帽:「來吧,不用害羞。」
從這一身與上頭的撲克牌底紋,Z猜到了今天的主題。
「靠北才不要!」他朝魯蟒大吼:「林北才不要扮愛麗絲。」
「蛤?愛麗絲?」魯蟒愣了一下,大笑出聲:「他們準備的是三月兔。」
「……」Z想自己或許需要一張去波蘭的機票。
魯蟒朝他眨了眨眼:「啊不過如果你想……」方墨應該會很開心。
「不想啦幹!」
Z搶過魯蟒手上的袋子——袋子只是個形式,他將存於其中的數據讀取出來,把身上的衣服換成了魯蟒準備的服裝。
魯蟒吹了聲口哨。白色的襯衫配上跟他一樣顏色的長風衣,脖子打了個菱紋布料製成的領結,但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從綴了稻草當裝飾的禮帽下穿出來的一雙兔耳朵——還跟Z的頭髮顏色一樣。
Z瞪了一眼吹口哨的人,低頭打量著自己身上的衣服,他慶幸著身後沒有奇怪的東西,顯然沒有注意到頭上多了一對毛茸茸的長耳朵,還會隨著情緒變化而動作。
魯蟒沒管住自己的手,往其中一隻粉色的耳朵探了過去。
「!」奇怪的感覺從頭頂傳遍全身,讓Z整個人彈了起來:「你幹什麼?」
「捏你的耳朵。」手感好爆了這種話他怕少年炸毛沒敢講出來,但魯蟒真的沒想到那並不是單純的裝飾品而是有溫度的真耳朵:「他們好像把耳朵弄成真的了。」
「三小?」Z在驚嚇過後連忙調出鏡子來看,發現魯蟒所言非虛:「這啥鬼?」
「我想是我同事……的小小興趣。」魯蟒看著Z調出虛擬鍵盤,覺得有點可惜:「你上次破了他的防火牆。」
「他也破過我的防火牆好嗎!」
雖然這應該不是最主要的問題,但魯蟒沒有多做解釋。Z把兔耳移植到了帽子上,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居然想的是改code而不是換掉,這讓他有點心塞。
「不過話說回來……」居然沒有換掉?
話還沒說出口,就被Z一個眼神堵了回去。魯蟒面對任務目標向來能屈能伸——雖然Z現在不是完全的任務目標但好歹也掛了個邊。
「在哪?」既然都已經穿了, Z也沒再多做糾結。
「跟我走。」
他們離開偽裝成服裝店的安全領域,夜晚的街道燈火通明,五光十色的幻想打破了現實的制約。金魚繞著招牌游動,晃動的尾巴掃過了下方路人的肩膀,燈柱噴出炫麗的火焰,在空中落下化作一瓣瓣的粉花。
他們也不是在這條街上穿著打扮最奇怪的人,別說兔耳了,貓耳貓尾,骷髏逛街,甚至背上背著浮空著翅膀的人都有。
他們穿過街上的群魔亂舞,來到一間金碧輝煌的店舖門口。
「瘋帽子先生,三月兔先生,請進。」魯蟒將準備好的邀請函遞給人型AI,而作侍者打扮的AI向他們行禮:「祝兩位有個美好的夜晚。」
他們踏入了裝飾成傳送陣的門,門後是紙醉金迷的世界:白雪公主、黑皇后與獵人正端著香檳聊天,大野狼與小紅帽在另一頭的長桌邊相談甚歡,賈方拉著阿拉丁狀似親暱,烏蘇拉已經將王子擁在了懷裡。
荒誕不羈的場景就在眼前,Z看了一眼魯蟒,發現對方毫無反應。
「童話?」他瞇著眼:「童話故事主題?」
「嘛,童話故事背後也是很黑暗的。」身邊的男人臉上掛著社交用微笑,低聲回道:「別離我太遠。」
「……你作弊進來的?」
「沒,我有身份的。」
「那我?」
「……你也有。」
「你那個可疑的停頓是……」他靈光一現,忍不住踩了他一腳:「幹。」
「唉唉會痛……」男人沒有閃躲地讓他踩了一腳,裝模作樣地低呼了一聲痛——他顯然知道他在想什麼,然而正確答案正經的可以:「助理啦!」
「……」Z覺得自己可以準備買第二張機票。
「啊不過你想的也不是不行啦。」
「我想什麼?」他不會再上當了。
「喔?我以為你剛想的是……」他湊到了他的耳邊,刻意壓低聲音:「情人……之類的?」
「你……」
「嗨,帥哥。」Z還來不及朝魯蟒發難,就被來人打斷了話頭。他抬頭一看,艷麗的紅心皇后用羽毛扇子掩著嘴,面具後的目光讓他渾身發毛。
「嘿,美女。」魯蟒直起身,看著紅心皇后,執起他的手給了一個吻手禮:「這一身滿適合你的。」
「噢,謝謝,我也覺得很適合我呢。」紅心皇后轉了一圈,禮服裙襬隨著動作稍微收起後又綻開,像是盛放的花:「這個造型也很適合你呀。」
他向前踏了一步,停在了Z的面前:「不過旁邊這位……不介紹一下嗎?可愛的三月兔?」
甜蜜的香氣竄進了Z的鼻尖,但比這更具侵略性的是紅心皇后給他的壓迫感,Z後退了一步,紅心皇后咯咯笑了起來。
「哎哎,『紅心皇后』。」魯蟒伸手攬過紅心皇后的腰,用加重的語氣提醒他今日的場合:「你也知道他是『三月兔』啦!」
他將紅心皇后轉了個圈,薄唇湊到了綴著垂飾的耳邊,像是在調情,但內容卻完全不相關:「方墨,你來做什麼?」
「放心,等等我就走了,」方墨微微地聳了下肩,在他耳畔說道:「我是有收到邀請函的,不會讓你們為難。」
「不是這個問題……」魯蟒有點頭痛,雖然剛才是用問句,但他也猜到方墨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人也看到了,你該走了。」
「也是,時間差不多了。」方墨瞥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扭曲時鐘,恢復了普通的音量:「不過話說回來,戴著面具還真不方便呢。」
「不方便什麼?」
「給個吻什麼的?」方墨笑道:「小兔子真的很可愛呢。」
「戴著面具你還看得到臉?」魯蟒放開方墨的腰:「別鬧他了,他跟我們不一樣。」
「嘿,真難得。」方墨的語氣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我要回去跟他說。」
「說什麼?」
「嘻嘻,不告訴你。」方墨笑道:「哎好可怕好可怕,我要走了。」
「掰掰啦,小兔子。」紅心皇后向三月兔送了個飛吻後離去,留下兩人在會場的一隅。Z望著紅心皇后消失的方向,開口問道:「他是誰?」
「同事。」魯蟒回得很快:「他平常就是這樣,你別介意。」
你們是什麼關係?Z本來想這麼問的,然而話到了舌尖又停了下來。
「……我幹嘛介意?」他將原本的句子咬碎吞下,組織成另一個問句——畢竟他好像也沒什麼立場提出原本的問題,而且現在似乎不是該糾結於此的時機,這幾個月的努力成敗就在今晚,他必須專注於目標:「所以接下來呢?」
魯蟒愣了一下,像是意外於Z的反應:「啊……嗯現在……等一下,時間還沒到。」
「是嗎?」Z說:「那就等吧。」
魯蟒張開口試圖解釋,然而平常巧舌如簧的人如今卻擠不出半個字,他終於察覺到似乎有什麼失去了控制,無論是Z或是自己。
使用各種方式達成目標,這是他行事的準則,而這回的任務他將再次獲得成功,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應該要是這樣的。
但他突然明白了方墨剛才說要回去跟李延講的事情是什麼。
旁邊的嘈雜像潮水一般漫過兩人,帶走了身旁的所有聲音,留下了一個真空地帶,把他們與會場分割成兩個世界。
這樣不行。
儘管思緒紛亂,但魯蟒身為專業的情報人員,明白這樣或許會引起旁人的注意。任務優先任務優先,他在心裡默念著,一邊移動到Z的身前,調整了角度,試圖讓旁人認為他們目前不想被打擾。Z抬頭看著他,沒說話,但眼中帶著疑惑與抗拒,他小聲地向他解釋:「乾等太引人注目。」
「你應該知道什麼叫做欲蓋彌彰?」
「……你這是要我真的做些什麼嗎?」
「幹,你到底……」
Z的話還沒說完,遠處傳了了些許騷動,他們往聲響處看去,發現了宴會的主人離開的背影。
「開始行動。」
魯蟒輕聲地說,Z收起情緒,點了點頭,準備按計畫行事。
Z扶著假裝喝醉的魯蟒走向了給客人準備的房間,一關上房門就調出了工具開始工作,魯蟒在他的幫助下成功地搞定了目標,回到房間的時候卻發現Z的狀態不太對勁,他仍然在操作鍵盤,原本白皙的臉如今被潮紅覆蓋,額角還滲出了汗珠。
「你怎麼了?」魯蟒快速地來到了他的身邊:「有攻擊?」
「沒、沒事……」Z說話帶著些喘息,似乎連打字都相當費力:「任務、任務完成了嗎?」
「完美成功。」魯蟒伸手想扶住看起來搖搖欲墜的少年,卻被一手拍開:「你看起來像……不可能,我們剛什麼也沒碰。」
「……我喝了、幹真的有夠倒楣……」
「你說什麼?」
Z沒有再回魯蟒的話,專心地打敲著鍵盤,隨著指尖移動,他臉上的紅暈慢慢地消退,最後消失了蹤影。
「到底怎麼回事。」
「那杯酒加了不該加的東西,嘖,我就說那服務生的表情怪怪的,果然是黑暗童話世界。」Z抹掉了額際的汗:「不是針對我,倒是某個倒楣蛋今晚躲過了一劫……馬的真不爽。」
他敲下最後一行指令,將鍵盤收起:「我把那段有問題的代碼暫時封起來了,撐到離開沒問題,走吧。」
「你……」魯蟒本想問什麼時候的事,但他隨即想到自己沒有看著Z的時間也就那一段:「真的沒有問題?」
「再不下去晃一圈任務就會有問題,剩下的我回去之後可以自己解決。」Z口氣不算太好:「到底走不走?」
魯蟒聞言,沒有再繼續糾結。他們下樓,算好了時間後找了個理由離開。兩人回到了服裝店,才踏進門,Z就突然跪了下去。
「唔……」
「怎麼……喂!你、」
魯蟒沒有準備,被突然撲上來的Z撞了個腳步不穩,還好後方就是沙發,他才沒有用後腦親吻地板。
「欸!Z!你醒醒唔——」唇上傳來了溫軟的觸感,Z一腳跪在他的腿間,雙手壓著他的腦袋胡亂的親,魯蟒伸手想推,發現Z的身軀燙的不像話。
什麼電子春藥這麼霸道啊幹!魯蟒暗暗詛咒著在酒裡面加料的人,一面想著連Z都封不住的藥是有多厲害——如果Z清醒的話就會跟他說並不是代碼有多強,而是他從未接觸過這種類型的東西,用不對的方式應對當然不會多有效。
然而現在他中了招,被影響的腦袋在慾火中燒得毫無思考能力,而面前的人又是他在意到不行的傢伙,自然無法抗拒。
「狡兔……」少年雙腿分開跪上了沙發,雙手攬著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細語:「狡兔,我的名字……你問過的、我告訴你了。」
魯蟒卻一點也沒有欣喜的感覺——再早一點可能會有,但現在的他可一點都不高興。
他想起李延之前跟他說的話。
「我們都知道你平常就是這樣子,大家也不會太在意。」李延站在那扇狡兔特意為他開的門前,對著剛回到總部的魯蟒說:「但他不是,你別玩脫了。」
幹,真的被李延說中。
魯蟒一邊應付著貼上來的狡兔,一邊思考著打暈人讓他強制下線或是找另一個人debug的可能性。
保險起見,他先敲了專家。
「蟒哥?」女孩的聲音透著疑惑:「我剛收到完成通知……出、出了什麼問題嗎?」
「你能解電子春藥嗎?」
「……蛤?」
「出了點意外。」魯蟒快速地解釋著來龍去脈:「強制下線會有效嗎?」
「沒、沒有呢。」西洛的宣告彷彿死刑:「代、代碼會、會一直都在……直到運、運行完畢。」
「沒別的辦法?我帶他回總部也不行?」
「對、對不起……」
魯蟒嘆了口氣,向西洛道了聲謝後掛斷了通話。
「蟒、魯蟒……」懷中的少年用臀部蹭著他已經半勃的陰莖,頭顱在他的頸項間磨蹭:「我ㄒ、唔……」
魯蟒捧住他的臉,用唇封住了少年原本要說出口的話,舌尖探入雙唇,與對方糾纏。
分開時少年已氣喘吁吁,也忘了剛才還未吐出的字句,他靠在魯蠎身上,喘息落在男人的脖頸,為燃起的慾望又添了把柴。
面對這顆高速飛來的直球,他是要想辦法接住呢?還是用力的打擊出去?魯蟒低下頭,懷裡的人迷濛著雙眼,這麼近的距離他才發現少年的眼睛是很深很深的紅色,在水光的潤澤下彷彿上等的紅寶石。
看來他別無選擇。
又或者,他的潛意識告訴自己此刻別再去想其他選擇。
他將少年放在沙發上,而他跪在Z的雙腿之間,張口含入了他已經完全挺立的性器,靈巧的舌頭滑過頂端,引起一聲低喘。少年半瞇著眼,雙手放到了他的頭上,紅褐色的頭髮自指縫間露出,但那力道卻不知是想將人推開,亦或是希望自己的慾望可以進入到更深更濕熱的地方。
特務的性愛技巧不一定是好的,但魯蟒顯然是屬於不錯的那邊。他讓Z在自己的嘴裡釋放了一次,吞下了帶著腥羶味道的體液,而少年癱軟在沙發上不住喘息。魯蟒環顧室內,雖然是他們的據點,但外間畢竟還是個偽裝成服飾店的地方,自然是不會有潤滑液跟保險套存在的——
啊,他差點忘了一件事。
魯蟒瞇起眼睛,朝著不遠處的天花板瞪了一眼,將狡兔打橫抱起,前往休息室。
他將狡兔放在休息室的床上,火熱的皮膚接觸到微涼的床單,少年縮了一下,但下一波藥性一起,這些許的不適又全被蓋過。
「好……熱……」
狡兔扭動著身軀,甚少曬太陽的白皙胸膛染著粉色,汗水濡濕了襯衫,半透明的布料黏在身上,要掉不掉,像是爬蟲類沒蜕完的皮。
魯蟒找到了他要的東西,回到床邊時看到少年的情況,忍不住彎了彎嘴角。
明明就是隻野兔。
他除去少年怎麼扭都無法掙脫的衣服,順帶也脫掉了自己的。在成年男性精實的身軀對比下,少年的軀體看上去更加纖細。魯蟒倒了一些潤滑在手上,分開少年的雙腿,帶著薄繭的指頭探入了緊閉的穴口。
「嗯……」少年呻吟出聲,許是侵入的手指令他感到不適,他稍稍掙扎了下,試圖遠離讓他不舒服的罪魁禍首。
魯蟒自是沒有讓他成功,男人俯下身,溫柔地親吻著少年的雙唇,濕潤的吻經過嘴角、下巴,沿著脖頸前進,他輕輕地啃噬著鎖骨的線條,又順著肌理來到胸口。
「哈啊!」在他含住少年胸膛上的粉嫩時,身下的軀體反射性地彈動了一下,「不……嗯、那裡……唔……」
尚在後穴開拓的手指同時感受到了明顯的緊縮,他低低地笑了一聲:「這麼敏感?」
「屁……」
不知道是不是下意識的反應,然而這反擊軟弱無力,甚至帶了點撒嬌的意味。魯蟒又笑了一聲,增加了一根手指當作回應。他在溼熱的甬道中探索著,在找到敏感點的時候他正在少年另一邊的胸口留下了粉色的印記,狡兔劇烈地弓起身,眼角沁出淚水。他揉按著那一處,並以吻阻止了狡兔用牙齒折磨自己的唇,呻吟逸出口,最後在一聲突然拔高的喘息中結束。
少年癱在床上,第二次高潮讓他渾身無力,但腦袋稍稍清明了一些,狡兔閉著眼睛,計算出了問題,但他沒想過的是魯蟒會真的跟他上床。
他用手環住了覆上來男人的脖頸,後穴被巨大的火熱填滿,思緒再度被欲望覆蓋。他壓下男人的頭顱,急切地吻著他。
魯蟒回應著狡兔的吻。
溫柔纏綿,像極了無所顧慮的愛情。
×
談好的合作完美收官,但兩人的立場在合約結束後似乎反了過來。以往是魯蟒有事沒事就會跑到狡兔的領域煩他,現在換成是狡兔有事沒事就會打電話找魯蟒。十次邀約裡面男人大概會答應的兩三次,但後續不是說臨時有任務,就是會為了一些看似不可抗力的因素而取消。
就不知道那些到底是人為還是真的不可抗力。
狡兔不是沒發現魯蟒態度的轉變,也不是沒想過殺去魯蟒的組織找他,但開洞事小,外人真的透過那個門過去的問題就大了——這也是狡兔從來沒有親自過去所謂的「總部」的緣故,到底他使用的技術總是不好攤在陽光下,他不想給自己或者魯蟒找麻煩。
過去他找魯蟒都是透過魯蟒給他的一個手機號碼,在任務結束之前,魯蟒即使錯過電話,等有空的時候也一定會回撥。
現在狡兔瞪著一排未接發呆。
時間顯示一直排到剛剛。
狡兔一直是個很有毅力的人,下定了決心絕不輕易改變。他再度按下了通話鍵,響了很久,正當他以為這通撥號又要變成那一排未接的其中一組數字時,電話被接了起來。
「喂、你……」
「Z?我正在忙,長話短說。」
他正欲出口的句子被另一端的喘息打斷,魯蟒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啞,而狡兔不久前才聽過這樣充滿慾望的嗓音。
「你……任務中?」
「現在?不是……喂,別突然……」
粗重的喘息透過訊號傳來,狡兔突然覺得一股怒氣蔓延:「你想表演給我聽?是不是我說不信你還要給我看?」
「可以啊,想看就來吧,要一起也沒問題。」魯蟒報出一串地址跟一個房間號碼:「你說是吧?」
最後那個問句明顯不是對他說的,狡兔掛了電話,在掛掉的瞬間還聽到一聲不屬於魯蟒的低喘。他順著地址來到了一間旅館,很普通的那種,連接待AI都沒有。他在輸入房號的時候發現上了鎖,狡兔沒有多想,直接暴力破解了密碼,進入了房間之中。
房內腥羶氣息與眼前的景象直接打碎了他原本的期望,魯蟒停下動作,轉過頭,臉上還帶著虛假到讓他想揍的笑容:「你來了,要一起……唔!」
狡兔看著魯蟒身下的那人伸手按著魯蟒的腦袋,他們接吻,而他就站在門口,直到這一吻結束。
他一言不發,但腦中的思緒如同風暴掃過。
或許他該走過去給魯蟒一拳?不行這也太像俗爛八點檔;或者讓他們兩個的影像傳遍網路?他認出跟魯蟒上床的那個人了,頗有人氣的實力派的演員,現在他想或許不只如此,他該為了知道這傢伙私底下的身份而感到開心嗎?還是要在旁邊看活春宮,結束的時候給他們拍拍手?
亂七八糟的想法轉過一輪,現實中也不過幾秒鐘的時間,上述的選擇他還是一個都沒有實行,他一言不發地離開了房間,而在他退出的同時,床上的人瞬間停止了動作。
「真的不去追?」他身下的男人閒閒地說:「跑了就沒了喔。」
「……敬業一點,人還沒走遠。」
「你真的很不相信我的專業。」
「啊你表現出來的樣子就很難讓人相信啊!」
「幹我剛演得很好好嗎?林北陪你演完廣播劇還要跨現場友情贊助,道具還是我準備的有沒有這麼敬業。」他望著走到窗邊的魯蟒,他們認識這麼久,他真的很難得看到魯蟒現在這副死樣子:「免看啦,出了大門就直接傳走了,剛才都沒上來給你一巴掌,誰還跟你演失戀走在路上很失意。」
「……」
「你跟我講要演個床戲的時候我還不信,你魯蟒欸,傳奇的辣個男人,怎麼可能暈船。」男人從床旁的桌上摸了菸盒,點了一根:「現在我看你已經不是暈船,這船還要翻了。」
「……」
「看來我還真的很準,鐵口直斷。」
「恭喜你開發了新的斜槓。」
「哼哼銘謝惠顧,別忘了付錢。」他吐了一口菸,突然想起了什麼,補了一句:「欸對了魯滿。」 「幹嘛?」
「說好的有原則呢?」
「……閉嘴啦幹。」
×
前幾天受到的衝擊讓狡兔消沉數日,但在重新思考了整件事情的脈絡之後,他才覺得這一切大有問題。
他從記憶裡找回了原本想要丟掉的那串號碼,可這回再怎麼播都沒有任何的回應了,不是無人接聽,就是語音信箱。
難道結局就是這樣了嗎?
可是怪異的感覺如同一個bug,從虛擬鑽入現實,他坐在自己的房間——現實中的,跟魯蟒第一次拜訪時看到的景象沒有差很多。狡兔抱著玩偶呆坐在床上許久,卻想不出什麼代碼可以開啟通往魯蟒身邊的門。
過去他想那人的身份特殊,而他遊走於灰色地帶,加上魯蟒幾乎隨call即回,還有大半時間是不請自來,一直都沒有尋人困難的問題,狡兔便沒有想過要調查一下這個男人的狀況。
現在狡兔發現這個男人告訴他的一切幾乎都是假的,連他的手段都查不到這個傢伙任何的資料,遑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同事」,按照記憶連通的道路末端是荒蕪的黑暗,什麼都沒有的空虛。
也是,特務的總部又怎麼能留下這麼一個漏洞呢?
又或者,連那條路都是男人設下的一個局?
他沒有放棄,將目標放到了最後使他們不歡而散的男人,然而那人也是狡猾,同是駭客,又是成名多年的大神,他建構的防禦如銅牆鐵壁,他得不到任何的消息。
就在狡兔用盡辦法,幾乎要放棄的同時,那個許久沒有動靜的號碼出現在他的手機螢幕上。
窗外傳來了隱約的聖誕歌曲,對了,今天是平安夜,這是聖誕老人帶來的禮物嗎?狡兔胡亂地想著,他瞪著那個號碼許久,久到進入了語音信箱,然後又再次出現。循環了幾次,那名字依舊鍥而不捨地閃爍著亮光。
他終於拿起了手機,點下接聽。
「嗨,狡兔。」
他喊了他的名字。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語調,似乎還是他們一同執行任務的時候。
「你……」
他該說什麼?說你這個混蛋終於記得尾款還沒給?說你這個混帳終於知道要打電話了?還是要對他說你現在還打給我幹嘛?
「對不起啦。」他聽見自己思念已久的聲音帶著笑意,向他道歉:「我……」
狡兔沒等到那下半句,結束通話的是一聲爆炸造成的巨響。
他呆呆地望著自動結束通話後回歸主畫面的螢幕,直到窗外的陽光與溫度消失殆盡。
馬的,這真的是最爛的聖誕禮物。狡兔想。
而那個號碼再也沒有打來過。
狡兔的世界彷彿回到最初的時候。
他沒有遇見一個叫魯蟒的男人,沒有簽下一紙合作,沒有妥協地開了一扇門給他,沒有用一些小小的惡作劇讓他露出無奈的表情,沒有……
他努力說服自己魯蟒只是又搞失蹤,說服自己不是不想早點接電話只是愣住了,說服自己他已經收到了魯蟒的道歉而接下來的可能只是幹話——
但會在那種情況下拼命打只是要他接的電話怎麼可能只是幹話?
他甚至可以想像魯蟒是在哪個任務之中——一間什麼都沒有的空屋,或是一間破爛的民宅,或許跟他們第一次見面時那個他模擬的那間很像——附近都是敵人,他取出電話,一直按著那個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接的號碼。
然後……
他沒有再繼續想下去了。
日子依舊順時流淌,日復一日,毫無變化。
狡兔在距離接到那通電話的半年後,收到了一封沒有寄件人也沒有寫任何地址的信,極度傳統的紙本信件,裡面是一組瑞士銀行的帳號資訊,他去查了一下,帳號裡頭有一筆鉅款。
這算什麼?尾款嗎?這不符合契約上寫的,太多了,算上利息也遠遠超過。
狡兔看著好幾個逗號隔開的好幾個數字,關掉了銀行的介面。
然後調出鍵盤,洩憤似地又朝那個他還無法攻克的防火牆扔了一堆蟲。
時節流轉,又是一年尾聲,他不想待在虛擬之中,於是來到了街上走走。雖然現在虛擬世界盛行,但依舊有許多的人喜歡在現實中慶祝。適逢周末,夜晚的市中心燈火通明,百貨公司搭建的網美點排起了長龍,狡兔雙手插著口袋經過,沒要去湊熱鬧的意思。
聖誕節的裝飾還沒拆,他走過一片燈廊,在接近末端的時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
熟悉的聲音讓他猛然轉身,一張似曾相識卻又有些陌生的臉出現在他面前,他穿著一襲黑色的風衣,一手拿著剛取下的墨鏡,那欠扁的感覺讓令人熟悉非常。
「我本來想去敲你家的門。」比虛擬世界中的皮還要好看上不少的臉換上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像極了等待收養的流浪動物:「我把麻煩都解決了,現在你願意收留一個無家可歸的失業遊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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